【说英雄·双飞/狄飞惊x白愁飞】说英雄气短，谁儿女情长
（七）
等几人走远，狄飞惊对着无人空巷说到：“还不出来。”
高门墙院里翻出个红衣人，边走边拍衣服上的尘土。
“按我朝律法，私闯民宅者——”
“你哪只眼看到我私闯民宅了？”
“自然是两只眼都看到了。”
“胡说，我明明是受邀而入。”
“不知是谁邀请的你？”
“这墙邀请的我，让我翻过去看看它另一面。”白愁飞说这话时脸不红气不喘，眼神诚挚，好似这墙真的邀请了他。
狄飞惊笑了笑，没有接话。
白愁飞朝他作礼：“鄙人初到贵地，不知规矩，尚未拜过堂口，喝过客人茶。望狄大堂主海涵。”他这礼做的随便，连身子都懒得弯，话语虽然谦逊，语气却毫不谦卑。
狄飞惊倒也无所谓，淡淡道：“走吧。”
“去哪里？”
“请你喝茶。”
白愁飞：“……让人看到你与我一起喝茶，不太好吧。”
狄飞惊反问一句：“谁看到了？”
“这满大街的人都……”白愁飞随手往外面一指，随即又不再言语。原本热热闹闹的大街上，一个行人都没有，只有满街小贩低头自顾自忙碌。
白愁飞咋舌：“狄大堂主好大阵仗。”
狄飞惊依旧垂着头，眼神平淡：“难道你想要大家都知道，苏梦枕大张旗鼓带着三队人进了我六分半堂的地界？”
白愁飞摇头更正他，“假的，假的苏梦枕。话可不能乱说，狄大堂主。”
狄飞惊看了他一眼，“真的假的又有什么关系。”
白愁飞没说话，跟在狄飞惊身后半步，皱着鼻子朝他做了个鬼脸。
就见狄飞惊脚步一停，头也没回，对白愁飞说到：“你大可对着我挤眉弄眼，再滑稽丑陋的表情由你来做，都别有一番风情。谁叫你美人自风流呢。”
“……狄飞惊你臭不要脸！”白愁飞不知这人怎得背后长眼，被人抓包的尴尬令他面颊泛红，被人调戏又令他生气。
“过奖。”
两人一路无言。
狄飞惊领着他进了一方小院，院中侍者二三，皆青衫布衣。二人从他们间走过，无一人抬头张望。
南北通透的双排门内是一个简单精致的小茶房，左侧是两阶高木台，台上摆放一张书桌，书桌后是书柜，满满当当。与书桌同侧放着一贵妃榻，榻上三两蓬松软垫，一席柔软织锦。贵妃榻一侧是一座博古架，上面放着琳琅珍奇。屋子另一侧是被垂帘分割出的小耳房，飘窗做底，上铺着软褥和枕头。
屋子正中的茶桌是一棵树木从正中劈开，茶案随型，未做太多修饰，外沿可见树皮原始纹路，四只形制差不多的原木树墩做茶椅。
白愁飞愣在门外，问他：“你……这是哪里？”
狄飞惊道：“我的宅子。”
“你请我来你家喝茶？”
“我请你来我家喝茶。”
白愁飞仍未踏进房门，狄飞惊接过侍者递过来的冷壶，放在煮茶器具上，对等在门外之人说到：“请吧。”
白愁飞犹豫再三，终是踏进屋中，来到茶案旁。
狄飞惊站在一旁，令侍者将他的大氅脱下，挂在衣架之上。白愁飞这才注意到，他月白色长袍外是护身皮甲，皮具腰封裹在他身上，显得干练结实。出乎白愁飞意料之外，狄飞惊比他看上去要宽阔不少。许是一直穿着大氅，又或是他的脸看上去太过于有迷惑性。白愁飞总是忘了，狄飞惊是外家拳脚功夫高手。他虽很少用本家武功，也用刀剑，但‘大慈大悲弃子擒拿手’才是他的成名绝技。
他始终垂着眼，却对白愁飞说：“苏梦枕身子不好，五月早春也穿貂绒，热坏了吧？”
白愁飞的确热坏了，额头上还挂着几颗晶莹汗珠。但他不习惯人伺候，狄飞惊挥退侍者，有意上前亲自为之。
白愁飞不自觉后退半步，警惕道：“你做什么？不许过来……“
说完又觉得有些丢面子，加了一句：“我自己脱。”
可这话听起来总觉得有些不太正经。
狄飞惊垂眸坐下，摆弄茶具。
褪去厚重貂裘大衣，白愁飞终于轻松了一些。他的衣服湿着贴在身上，风一吹有点冷。
“你我身量相当，拿些备用衣物于你？”
也不知他怎么说得出‘身量相当’这句话，白愁飞比他要纤细不少。
“不需要。”
“你不愿就算了，我叫人煮碗红糖姜汤。”
白愁飞在他对面落座，打量面对之人。他似是想到什么，开口调笑：“‘顾盼白首无人知，天下唯有狄飞惊。’你平日里，都是这般待人？”
“倒也不是，我很少像喜爱你这样欣赏他们。”
“你一定骗了不少的少男少女。也不知道是谁说出那句——‘如果你没有朋友，请找狄飞惊，狄飞惊会是你最忠诚的朋友。如果你没人了解，请找狄飞惊，狄飞惊会是你的知音。如果你惹上麻烦，请找狄飞惊，因为他可以为你解决一切疑难。如果你想自寻短见，请找狄飞惊，他必定能让你重萌生机，纵连皇帝老子拿一千万两黄金求你去死，你也不肯为他割伤一只手指。’也不怕天打雷劈！”
狄飞惊淡然优雅的将一杯暖茶递给白愁飞，补充了句：“……也不只是少男少女。”
白愁飞知道他在胡说，懒得接话，轻轻啜了口芬香茶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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