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说英雄·双飞/狄飞惊x白愁飞】说英雄气短，谁儿女情长
（四）
苏梦枕与狄飞惊虚与委蛇了几句家常。
两个病秧子间的问候显得格外有趣，白愁飞忍俊不禁，好在他背对两人面朝外站立，否则真有些尴尬。
他很少发自真心的笑，但他笑起来比世间一切俊男美女都要好看。
白愁飞并没有刻意去听两人的对话，也没有刻意回避。他只是站在那里，看着雨，看着长长石阶上你来我往，如舞蹈般的对决。血在地上，又被雨水冲走。
狄飞惊真是个明白人，苏梦枕却也不差。可惜他们都终会败于一个女人之手。说‘败’这一字，也不对，因为情爱中无胜负。
或者说，他们都将会因一个女人，一个天下第一的美人，一个江湖中人人爱慕的雨露客，而丧命。
你问白愁飞怎么知道的？他虽记不太清梦中的一切，却并不觉得那只是一个梦，也许老天冥冥中对他自有安排。
还有傅宗书。
越过雨幕，三个穿官服的人在第二道楼台上。白愁飞读得唇语，这么远的距离，也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。
无非是鹬蚌相争，渔翁得利。
这道理如此的浅显，雷损和苏梦枕定是明白此间利害。这也是雷损迟迟不动手，苏梦枕敢独上高楼的原因。
人在江湖，懂功夫只能算草莽，懂权利人心，才能算英雄。
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是对手，但江湖和官府，亦是对手。像他们这样的聪明人，既不会做鹬，也不会做蚌。
白愁飞听到苏梦枕威胁狄飞惊，论武功，红袖刀自是盛名在外。狄飞惊虽有名，但只是人更有名。
狄飞惊久久无言，他倒不是怕了，不过是白愁飞的裙袍边溅上了泥渍，一侧的白狐裘肩膀处有些潮湿，他看得便有些出神。
他这一沉默，就有些剑拔弩张。石阶上是无声厮杀的两列死士，在一把把纸伞的掩盖下，是生死搏命。
白愁飞远眺，这里和堂口相距甚远。他不知王小石是否安全，他不知方应看和小石头，到底谁更胜一筹。
差不多小一盏茶功夫，白愁飞听到苏、狄二人作别，他回头打量狄飞惊。这是白愁飞自上楼来第一次看向男人。白愁飞身形纤长，狄飞惊竟和他差不多身量，可能因为颈骨断了抬不起头，狄飞惊看上去比他矮一些；但也许，也许是因为白愁飞总喜欢仰着头，好似一只骄傲的大公鸡。
他看狄飞惊既不能算光明正大，也不能算偷偷摸摸，但狄飞惊看他却毫无遮掩。
男人的眼睛很美很好看，看人时脉脉含情。加之他五官精致，肤色白皙，是少有的美人面。可他的眉毛如刀锋，嘴唇薄且锐利，下颌线更是天工造物。
狄飞惊是个不折不扣的天君，没有人会错把他当做雨露客。
绣着鹤羽的锦衣大氅华美厚重，风雨不侵。厚重沉木香味弥漫四周，起先白愁飞以为是燃香，后知后觉才明白这是天君的信。
苏梦枕已走出几步，白愁飞也该走了。
可狄飞惊却还看着他。
白愁飞道：“你这样看我，很无礼。”
狄飞惊朝他笑了笑：“抱歉。”男人低头的样子很诚挚。
此时苏梦枕已经迈下楼，白愁飞回到：“我不觉得你觉得抱歉。”
“虽然失礼，我确实不觉得抱歉。欣赏美人，有何歉意，你如此美丽，我若怀有歉意的欣赏，岂不太煞风景。”
“你这样油嘴滑舌，就是大煞风景。”白愁飞冷冷说完，向前一步捏住狄飞惊的下巴。手背顺着他光滑的脸颊一路向上，最后轻轻捏了捏好似白玉的耳骨尖。
狄飞惊没有动，任白愁飞作为。也不是白愁飞有多大本事，不过是狄飞惊纵容他。
白愁飞果然是个睚眦必报之人。他调戏完狄飞惊，头也不回的下了楼梯。
苏梦枕已走进雨幕，白愁飞撑伞为他遮了些雨。
王小石站在堂口，身上衣服透湿。直到苏梦枕轻咳，他才回过神。
白愁飞举伞遮住王小石，问道：“小石头，你怎样？”
王小石憨厚一笑，谨慎回答到：“我遇到一个人。”
苏梦枕问到：“什么人？”
白愁飞却问：“你们交手没有？”
王小石回：“一个全身上下，从脸到手都遮起来的人。我们没有交手……额，这样说也不对，我们只是没有拔刀。”
苏梦枕没有言语，白愁飞又问：“你看到他的武器了吗？”
王小石仔细想了想，回答道：“他的武器也用布包裹的严实！只能看出大概是一把长剑。”
……白愁飞这才确认那人是血河剑方应看无疑。他那日噩梦中的几件事得以印证，令白愁飞对那梦境深信不疑。
可他实在记不得太多，只隐隐记住些重要转折。
比如接下来，若是没有变化，苏梦枕势必会战胜花无错，成为金风细雨楼第二代楼主。他与王小石会在京中度过一段快意却不得意的日子，而后……白愁飞的噩梦才算起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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